姜瑜悦嫁过去不到半月便被重伤昏迷不省人事，整个将军府也因此蒙上一层阴影，原本寒冷的气息显得愈加寒冷。
梧桐苑中，姜瑜悦依旧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二夫人林氏寸步不离守在她的身侧，低声喊着：“瑜悦、瑜悦……”
齐宣荣低垂着头立在姜瑜悦床边，不敢言语。
太医院院首徐太医与师兄黄大夫轮流给姜瑜悦看诊过后在外头商量如何医治。
青云大小姐和平阳长公主带着姜府众夫人守在姜瑜悦房门外等着二人商议的结果。
姜瑜琳看着躺在床上依旧脸色苍白的姜瑜悦，只觉得屋内气氛实在压抑，她掀开帘子出来，刚走到长廊就看见自家长姐拿着手炉站在廊下和雪莲说话。
雪莲看到姜瑜琳过来低头朝她行礼：“四小姐。”
“你先下去吧。”看到姜瑜琳过来，姜合乐淡淡地点了点头。
姜瑜琳看着雪莲朝着姜瑜悦院中厢房走去，想起姜瑜悦的陪嫁丫鬟此刻正在厢房休养，不由得皱眉：“长姐让雪莲去做什么？”
“照顾灵芝他们。”姜合乐也没有隐瞒姜瑜琳。
姜瑜琳点了点头，二婶如今心中只有二姐，其他几位婶婶也都忧心着二姐，根本无暇顾及那几个丫鬟，还是长姐想的周到。
没多久，姜合乐就看见雪莲脚步匆匆走了出来，脸色还吓得煞白。
还未等她开口询问，雪莲已经跪倒在地：“大小姐，灵芝与那几名陪嫁皆被灌了哑药，如今已说不出话来。”
因着祖母青云郡主亦是郡主之尊，故而在家中，姜合乐还是让众人称她为大小姐。
“什么？”姜瑜琳还算是稳得住，只是脸色有些难堪。
“是齐余氏所为？”姜合乐知道齐余氏的性子，她能将人交出来必然是有所动作，语气比方才还平静几分。
雪莲微微点头，姜合乐便道：“去将齐大公子请到厢房，此事先莫要让二婶知晓。”
“诺。”雪莲恭恭敬敬应下。
姜瑜琳看了眼厢房的方向，旋即便想到了其中关窍：“二姐受伤当真另有隐情？”
姜合乐点了点头，转头朝厢房走去，姜瑜琳快步追上姜合乐：“我同长姐一起去。”
闻言，姜合乐脚步一顿，她看着姜瑜琳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坚持，便也点头应允了。
两人朝着厢房走去，刚一靠近刺鼻的血腥气用入鼻尖，姜瑜琳下意识捂住唇鼻，姜合乐已经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也只好放下手跟着入内，昏暗的烛光下灵芝等人挤在几张小床上，身上缠着纱布，应当是已经擦过药，可血腥味仍旧掩盖不住。
几人瞧见姜合乐与姜瑜琳入内，连忙起身想要行礼，姜合乐将人按住：“你们坐着便是，我有几个问题想问。”
灵芝张了张嘴似要说话，只是发不出半点声音，最终换作点头。
“可还能写字？”姜合乐皱了皱眉。
话刚问完，灵芝便抬起双手，她十个手指软绵绵的垂在手上，竟是皆已经断开。
姜合乐瞧着她的模样血气再度翻腾，止不住咳嗽起来，姜瑜琳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长姐莫要动怒。”
是啊，还不是生气的时候，姜合乐克制住怒意，检查了其余几人的手，竟只有一人的左手尚还能动。
那人看到姜合乐的目光拼命晃动着左手，姜合乐有些疑惑，倒是一旁的姜瑜琳急忙问道：“你可是秀芝？”
被问到的丫鬟点了点头，目光恳切地看着两人。
姜合乐转头看向姜瑜琳，姜瑜琳道：“秀芝是二姐身边的二等丫鬟，此次陪嫁本轮不到她，不过前头的水芝在二姐出嫁前许了人家求了恩典出府这才轮到了她，她写字之时更善用左手，知道此事的人很少。”
原来如此，大户人家的丫鬟会识字也不是秘密，何况姜瑜悦心善，在府上时常教丫鬟们写字，齐余氏应当是知道这点，才将她们的手都毁了。
“让人拿些纸笔过来。”姜合乐面上淡然，唯有微微颤动的手指出卖了她此刻真实的情绪。
姜瑜琳瞧着长姐的模样，不敢劳动他人，索性自己出去拿了纸笔过来。
她刚一回来，雪莲也已经带着齐宣荣过来，雪莲将人带入厢房，行礼退了出去。
退到门口，她瞧着自家主子似是有事要与齐宣荣说，犹豫着要不要关门，就听得姜合乐道：“不必关门，在外头守着莫要人靠近就是。”
“齐大公子进来吧。”
姜合乐坐在厢房内简陋的桌椅上，姜瑜琳在她身侧，齐宣荣入内，便看到了她与姜瑜悦的陪嫁丫鬟。
秀芝跪坐在桌子旁，面前放着宣纸，左手费力的握着狼毫笔，已经残废的右手撑在桌上，样子十分狼狈。
齐宣荣只是匆匆看了几名陪嫁丫鬟几眼，并不知几人伤势如此严重，如今瞧见心中亦是骇然。
见姜合乐神色冷漠，齐宣荣知晓必是有要事，也顾不上丫鬟，上前打了个招呼：“大小姐。”
“坐吧。”姜合乐淡淡点了点头，目光落在秀芝身上。
不等齐宣荣再开口，她便问道：“二小姐究竟如何受的伤？”
秀芝听到这话，眸中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也顾不上身上疼痛，提笔就写了起来。
许是心中着急，她的字迹有些潦草，不过并不妨碍辨认。
待秀芝写完，姜合乐拿起纸张仔细看着，越看心中怒意越是控制不住，原本平整的宣纸被她捏出了褶皱。
“成国公府当真是好样的，齐大公子也好好瞧瞧吧。”姜合乐把纸送到齐宣荣面前。
齐宣荣有些犹豫，不敢伸手去接，事情究竟如何，他并非全然不知，只是……
“怎么齐大公子不敢看？”姜合乐语气冷了几分。
齐宣荣接过宣纸看了起来，心中也是怒意难平，看完半晌他才缓缓放下宣纸，沉默着没有说话。
“齐大公子是不信这丫鬟所言？”姜合乐语气已经恢复平静。
“非也，姜老将军为人公正严明，大小姐又是自幼长在将军身边，为人宣荣自是信得过的。”齐宣荣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说完话又恢复了沉默。
姜合乐瞧着齐宣荣举棋不定的模样恨不能直接一巴掌过去，不过想到如今姜瑜悦未曾醒来还是忍住了怒意：“此事，齐大公子总要给将军府一个交代。”
一旁坐着的姜瑜琳小心瞄着宣纸上秀芝写的内容，纵使她心中已有猜想，可看清事实之后仍觉触目惊心。
原来，姜瑜悦受伤竟是因为齐二公子齐宣文酒醉意图对她图谋不轨，而齐余氏为了掩盖罪行竟推了齐云妍齐云娇出来顶罪。
“这是自然。”又是半晌过去，齐宣荣方才开口。
“齐大公子可是想好了如何交代？”姜合乐抬眸看向齐宣荣，目光平静却无形之中透着威压。
齐宣荣垂眸避开姜合乐的目光：“未……未曾。”
姜合乐一口气堵在心头，难怪前世礼部尚书之女早早离世，她心中怒意未消，开口之时也难免带着火气：“一会若是我祖母与二婶问起，齐大公子也要说未曾想好吗？”
“我二婶的态度齐大公子想必也瞧见了，若是大公子拿不出诚意，不如趁早准备和离书吧。”
“大小姐放心，齐某定会给将军府一个交代。”齐宣荣静坐在椅子上，声音低沉，
瞧着他的模样，姜合乐心中又涌起一股无名火：“前朝灭亡根源齐大公子可知？”
她说完不等齐宣荣回答便道，“世家盘踞，花销占国库收入十之一二，却无甚建树，导致原本辉煌的王朝只剩招猫逗狗的纨绔之辈，朝堂无人可用，民众反之。本朝世家大族虽不如前朝那般，可于朝堂而言花销也不小，宰辅大人曾数次提及削爵，都被陛下拒绝，大公子觉得是陛下不将世家放在眼里吗？”
自然不是，只是能封爵的都是开国功臣，先帝们所封，若无重罪轻易提及，对大渝来说也是一场浩劫。
齐宣荣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姜合乐一开口便是如此惊世之言，爵位于世家而言无异于重中之重，她一开口便要削了成国公府的爵位，这怎么可能？
“齐大公子少年英才，学富五车，没了家族庇荫自己闯出一片天也不是难事。”见齐宣荣面带犹豫之色，姜合乐不紧不慢开口，“何况若是齐大公子主动将契机送到陛下面前也算大功一件，想来陛下念在你的份上也会宽待齐家一二。”
她说完，停顿片刻，又继续，“齐大公子若是狠不下这个心，又或是舍不得成国公的爵位，姜某也不勉强，只是来日姜某所为还望齐大公子海涵。”
“不必黔阳郡主费心，此事本就是齐家对不起瑜悦，承担代价也是应当。”转念间，齐宣荣已经想明白了其中厉害。
世子之位他并不在意，只不过他生来便是成国公府的公子，无可奈何所致。
如今的成国公府早已没了大渝初立时开国建功的本事，平白担着成国公的爵位也不过是吃先祖功绩，他的父亲倒也还好，齐宣文根本是个十成十的二世祖，爵位若真到了他手中，还不知要闯下何等祸事。
“二小姐醒了！”
他话音刚落，外头传来丫鬟欢天喜地的声音，姜合乐与姜瑜琳立时起身朝外走去，齐宣荣也跟在二人身后走了出去。
平阳长公主正要入内看到姜合乐前来身后还有个齐宣荣这才顿住脚步：“你唤了齐大公子去厢房？”
“嗯。”姜合乐急着去探望姜瑜悦，只微微点了点头。
瞧着自家女儿的样子，平阳长公主眼里略微有些不太赞同：“虽说你与他坦坦荡荡，可人言可畏，你也该更加小心才是。”
“女儿明白。”姜合乐知道平阳长公主也是一片好心，连忙应下，“这是秀芝方才交代的。”
她说着掏出方才秀芝写下的宣纸递给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接过宣纸，看到第一句便一目十行将里头内容看完，看完后原本有些褶皱的宣纸险些破裂。
“成国公府欺人太甚！”饶是平阳长公主气度再好也忍不住想要骂人。
里头几位夫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三夫人云氏问道：“这是怎么了？”
二夫人林氏也在其中，平阳长公主连忙将宣纸收了起来：“无事，瑜悦情况如何？”
“徐太医与黄大夫正在里头给她诊脉。”三夫人云氏瞧着平阳长公主神色猜到与瑜悦的事情有关，拉着几位夫人回到房中。
平阳长公主也握着姜合乐的手往里间走去，入内时眸色平静的看了齐宣荣一眼，可眸中深意惹得齐宣荣前进的步子一顿。
他停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伸长脖子朝屋内看去。
姜合乐松开平阳长公主的手，回头看向齐宣荣：“二婶那边我先替你瞒着，不过如今瑜悦醒了应当也瞒不了多久，大公子早做决断。”
徐嬷嬷得了平阳长公主授意走出来朝着齐宣荣道：“齐大公子先随老奴去别院稍坐吧。”
说完恭敬地作出请的手势：“齐大公子这边请。”
姜合乐走到屋内，徐太医与黄大夫恰好诊完脉，正同二夫人林氏说着病情：“二小姐既然已经醒来，便无性命之忧了，只是身子尚弱，需好生休养。”
“那便好。”二夫人林氏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她遣了人送二人出去，而后拉着姜瑜悦仔细询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娘，我没事，徐太医和黄大夫不是说了吗？”姜瑜悦虚弱地勾了勾嘴角，拉过二夫人林氏的手柔声安慰着。
二夫人林氏一脸心疼：“你头上伤的那么重怎么可能没事，你也用不着安慰我。”
说着她又在床边坐下：“你告诉娘亲你头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方才在成国公府二夫人林氏心中牵挂着姜瑜悦便未曾多想，如今缓过神来便察觉出了不对，姜瑜悦在将军府长大，虽未曾习武但体质也并非寻常闺阁小姐可比，就算齐云妍与齐云娇联手也绝不可能将姜瑜悦伤成如此模样。
“长姐方才去见了秀芝，想必是已经知晓了吧？”姜瑜悦并未回答二夫人林氏的话，转头看向姜合乐。
姜合乐点了点头，二夫人林氏的目光立马转了过来。
她看了眼姜瑜悦见她并没有隐瞒二婶的意思，便让平阳长公主将宣纸拿了出来。
二夫人林氏瞧见宣纸上的内容双目通红：“齐余氏这个蛇蝎心肠的东西，早知道……早知道在成国公府我就将齐余氏……”
她气得说不出话来，姜合乐连忙上前替她拍背：“二婶莫要动怒，这账等瑜悦身子好些慢慢算也不迟。”
二夫人林氏知道姜合乐是个有主意的，如此说心中必是有了章程，可想到自家女儿受的苦楚，她还是恨不能立马将齐余氏和齐宣文抽筋扒皮。
“齐大公子已经安顿好了。”徐嬷嬷送完齐宣荣回来，听到里头动静并未入内，在门外斟酌着开口，“他说想见二小姐。”
“不见，现在就将他赶出府去。”二夫人林氏听到齐宣荣三个字刚压下去的怒火又窜了出来，想也不想就道。
姜瑜悦看着母亲的样子心头一暖，但也知道如此与齐家交恶并无益处：“娘，此事宣荣他并不知情。”
“你不必替他遮掩，他那么大个人在成国公府，怎能毫不知情？”二夫人林氏还在气头上，冷着脸开口。
平阳长公主也以为姜瑜悦是想替齐宣荣遮掩，柔声道：“瑜悦，不用怕，大不了和离，我将军府还能怕了成国公府不成？”
“没有，他是当真不知情。”姜瑜悦摇了摇头，心里流淌着淡淡的暖意，“成国公府后院皆在齐余氏掌握之中，宣荣久居外院对这些事情并不熟悉。”
听到她这么说二夫人林氏才略微信了，可心中仍旧怒意难消：“就算他不知情，此事也断不能这般轻易过去。”
“女儿明白，女儿想单独与他谈谈。”姜瑜悦点了点头，安抚地握着二夫人林氏的手。
二夫人林氏闻言想要阻止，平阳长公主上前拉住她的手：“我瞧齐宣荣对瑜悦的关心不似作假，许是当真不知情，不如就让他们单独聊聊吧，此事终究要瑜悦自己决定。”
听到平阳长公主这么说，二夫人林氏方才点头，走时仍旧不放心地看向姜瑜悦：“那娘亲便在外头等你，不管你怎么做娘都支持，只是切莫委屈了自己。”
说完她方才握着平阳长公主的手走了出去，又遣了身边嬷嬷去请齐宣荣。
姜合乐跟着众人走了出去，走到门口时回头瞧见姜瑜悦递给自己的笑容，眼眶没来由的又红了一圈。
姜瑜锦跟在姜合乐身边，瞧着她的模样，想到二婶看到的宣纸，连忙问道：“长姐，二姐究竟如何受的伤？”
想到要磨砺姜瑜锦，姜合乐便也没瞒着她，将宣纸也递给她看了。
刚一看完，姜瑜锦就握着长鞭冲了出去：“齐宣文这个混蛋，看我不把他碎尸万段。”
“小四，追上她，把她押回来。”姜合乐快步想要追上，可她劳累一天体力早已不支，只得朝着姜瑜琳吩咐。
姜瑜琳早在姜瑜锦冲出去的刹那就追了上去，留给姜合乐的只有背影。
瞧着早已不见人影的姜瑜锦，姜合乐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命雪莲去请了姜云，自己也迈着步子往外走。
二夫人林氏身边的齐嬷嬷刚请了齐宣荣过来，走到门口就瞧见两股风窜了过去，姜合乐又步履匆匆，连忙问道：“大小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无事，你先带他进去吧。”姜合乐说完快步往前走去。
快走到府门时，姜合乐心头一跳，还在还未出府便见到姜云压着姜瑜锦回来了。
“长姐，你拦着我做什么？”姜瑜锦满脸不服气地瞪着她。
姜合乐握紧双手压制着怒意：“你此刻前去揍了齐宣荣当真就能出气了？”
姜瑜锦鲜少见到姜合乐这般严厉，吓得缩了缩脖子：“不能，可他既然敢欺负二姐，就该做好受死的准备。”
“把他打死，然后呢？”姜合乐冷冷开口，“姜家与齐家结仇，原本此事乃是齐家之错，你这么一做，外人会如何说？”
她顿了一下，见姜瑜锦还是满脸不忿，止不住咳嗽起来。
瞧见姜合乐咳嗽，姜瑜锦顿时紧张起来，也忘了争执，挣扎着就要上前，奈何姜云还牢牢牵制着她。
“你这是看齐余氏今日未能做实姜家仗势欺人的名头要去帮她一把吗？”姜合乐止住咳嗽方才看向姜瑜锦，沉声问道。
姜瑜锦拼命摇头：“长姐我没有。”
“既然没有就老实待着。”姜合乐语气平静了几分，只不过神色还是带着些许冷意，“齐余氏此刻只怕正盼着你找上门去。”
“你若是去了，变成了将军府的错处，就算来日齐宣文所为传扬出去，只怕外人也只会觉得是你二姐嚣张跋扈惹怒了齐宣文。”
前世便是如此，将军府通敌叛国的罪名定下后，谋反之罪传出去时便没人怀疑了，哪怕她后来找到了证据……
姜瑜锦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以齐余氏的性子，难道能任由你上门打人？”姜合乐克制着怒意与她分析。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咽下这口气？”姜瑜锦握紧了双拳，满腔怒意无处发泄。
姜合乐朝姜云使了个眼色，示意姜云将姜瑜锦松开，自己又上前替姜瑜锦整理了衣裳：“自然不可能，你若真是为了你二姐好，便好生看着，什么也不要做。”
见姜瑜锦面露不悦，姜合乐又轻声道：“长姐向你保证，定会让齐家付出代价。”